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散文《父亲的背影》

我的父亲曾经是一名消防官兵。小时候的记忆其实并不清晰,那时候房子很小,一个卧室三个人睡,只记得父亲睡觉总是不脱衣服,半夜我经常被吵醒,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永远只能看到他的背影。元旦中秋清明各种节日,他总是不在,幼儿园小学一路过来,从没在校门口见过他的身影。

和父亲的关系一直不大好,大概是因为在一起的时间太少,怎么也亲近不起来。记忆里父亲从没打过我,除了那么一次,起因大抵也不是严重的事情,只是我累积那么多年的情绪突然爆发的导火线吧,就记得那时候的我哭花了脸冲他大喊:“人家小孩都有爸爸陪,我有爸爸跟没爸爸一样!你伟大你伟大你生什么孩子,生出我来又不管我,那些人的事情有你亲生女儿重要吗!你不去自然会有人去,要你那么积极做什么……”话音还没落,一个巴掌已经把我打蒙了,“我的工作耽误不得,你自己好好想想。”父亲低沉着声音说。我抬起头怒视他,可他的脸背着光,我看不清他的表情,然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失望却让我住了口,他转身走了,背影很落寞。我突然感到一阵愤怒,冲着他大喊:“又是背影又是背影,从小到大真是看够了你的背影!”喊完之后我浑身像脱了力一样,蹲在地上默默抽泣,他没有回头。

后来父亲转了业,家里也换了大一些的房子,我有了自己的卧室,晚上睡觉的时候却总是回忆起父亲的背影。我始终不能明白,是什么让他坚持那样的生活,甚至在刚开始转业的时候他还习惯穿着衣服睡觉,他真是一个怪人!

一路春夏秋冬,我走过了我的学生时代,大学毕业,我毫不犹豫地报考了消防部队招收文职人员的考试,幸运地通过了笔试。面试的时候,面试官问我为什么会想来消防,我脱口而出:“为了我的父亲,他曾是一名消防官兵,我想感受下他曾经走过的路……”出了考场,我一直在想,当时我怎么会说出这样的答案,我不是一直不支持他的工作吗?我不是一直埋怨他吗?我不是一直觉得他枉曲直凑吗?回到家,父亲问我感觉如何,我含糊地应付了几句,他大概是感觉出来我并不想多说,问了几句之后就意兴阑珊地走了。我看着他的背影,这些年他发福了,背也没以前直了,头上也多了一些银光,而不变的是军人的发型,军人的走姿,军人的气质,他这一生的青春都献给了消防,军人之印已经深深融入他魂,值得吗?父亲的答案一定是值得!我想我对父亲是崇拜的,虽然我不愿意承认,但这些年来,看到消防相关的信息的时候我总是会多看几眼;看到新闻上那些抢险救援的事情我也总会想起父亲当年;看到同学们盲目崇拜一些歌星影星我也会嗤之以鼻,因为我觉得真正值得崇拜的是那些为了人民奋战在一线的官兵们。我的父亲只是千万官兵的缩影,为了服务人民,让自己最好的年华在奉献中绽放。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大潮下,他们的这种精神可能会被别人误解、不屑一顾。张海迪曾经说过:“人生的意义在于奉献,而不在于索取。”我想官兵们用他们的血汗为这句话作出了最好的诠释,他们的心里装着国家、装着人民、装着崇高的消防事业。

“爸爸。”我喊住了他。“恩?”他回头,我看着他不再年轻却依旧正气凌然的脸,我的喉咙像堵了一块什么似的哽咽了,“我爱你。”(稿件来源:中国消防在线网站 作者:林思静)